《Old Folks》 Bucky/Steve 现代AU 【完】
▪灵感来源:王安忆《长恨歌》
▪矫情预警
▪正文：
01.
James Barnes总觉得自己不该身处这个时代。
James应该就是人们说的那种“老克勒”，人跟着年代在走，心却留在上个时代，忙时还好，闲下来了，仿佛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成了空心人。
James坐地铁时，耳边老是响起蒸汽火车悠长的汽笛声和有轨电车驶来时发出的咣当咣当的金属碰击声。James其实和普通男人一样爱美人，好莱坞的女人诚然是美的，但这美是张扬的，经不起细品的，骨头里嚼不出味道来的，因此，二十多岁的James虽风华正茂，阅人无数，可女朋友交了几个就吹了几个。朋友打趣说他会享受生活，James只是笑笑，不语。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总有前仆后继者，久而久之，James头上就被人冠了个“布鲁克林小王子”的名号，既是说他英俊，又是说他花心。James倒也不去抱怨他人的不理解，就任人叫这名号了。
也许，这样的James会单身到三四十多岁，娶个没有十分爱但适合一起细水长流的好姑娘，不过那都是以后可能发生的事，说不清，无定数。而现在，Steve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02.
Steve Rogers,性别男，五官端正，相貌标致，如同上个世纪黑白电影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小说中的一见钟情，往往碧空如洗，有和煦阳光，总归是个可爱的天气。但他们的却不是。
他们的相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James上地铁前忧心地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想着赶在大雨来之前回去，匆匆忙忙上了地铁，寻了个空位坐下。理了理衣服，James抬起头，方才注意到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穿着老气的格子衬衫，金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他静默地望着窗外，蓝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窗外飞快略过的景物的光影。那侧脸很年轻，却透出一股不与这年龄相符的老成。那日光照暗淡，却与这男人相得益彰，这画面恰似一张发灰的老照片，显出年代感来。James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人是如何地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他是上个时代的遗物，逃过时间的筛子，被遗漏在这新世界里，带来了自己留在上个时代的心。James甚至以为，他们是上个时代的故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James的注视，那男人转过头来，一时间四目相对，James条件反射性地移开目光，但很快冷静下来，又看向他。
“你好，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James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笑意盈满眉眼。James说不清那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那笑容是温和的，可爱的，带着些年轻人所有的调皮的笑。
“Steve Rogers。也许我们的确在哪里见过。”
“James Barnes。我想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Steve看着James一脸的人畜不害，感受到莫名的亲切，“当然，很高兴认识你，Barnes先生。”
“叫我Bucky就行了，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James笑里带着痞气，又不失真诚，一双泛着水光的狗狗眼直直地盯着Steve，“这是我的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呃……我有空会打给你的。”Steve礼貌地记下了James的电话，“我该下车了，再见，Bucky。”
“再见。”
James看着Steve离开的背影，忽然思绪开始飘忽，耳畔又响起汽笛声，甚至感觉到自己坐的不是平稳向前的地铁而是跑起来当当响的、摇晃的有轨电车，男人们穿着黑白灰的西服和肥大的背带裤，女人们穿着得体大方的小洋裙，谈笑优雅又俏皮。
“别看了，小伙子，你搭讪的方式太老土啦。”James身后坐着的一位老奶奶转过头对他说。
03.
James邀请Steve去了一场舞会。
James穿的西装，却又不显得十分的正式。他向房间的深处走去，目光扫过身边欢快舞动的人群，寻找Steve的身影。
他看见他坐在吧台的角落里，水蓝色的衬衫下摆扎进黑色长裤，显出修长的双腿和劲瘦的腰肢，手边是一小杯红酒。Steve与那日有些不同，多了些朝气，沉稳但清爽。
虽然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舞会上还是有姑娘注意到了他。James看着那位身材热辣的姑娘与他交谈了一会儿，那姑娘塞给他一张纸条，妩媚地一笑，转身回到舞池中去。
James走上前：“怎么，姑娘请你跳舞都不去？”
“我不会跳舞，”Steve手指摩挲着杯脚，温和地笑着，“我会踩到姑娘们漂亮的高跟鞋。”
James上前一步，伸出手：“这位先生，我能请你跳个舞吗？”
Steve抬头看他：“我……”
James眨眨眼：“跳我们自己的。”
Steve迟疑了一会儿，忽而又如同释怀了什么一样，伸出手去。James满足地握着Steve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向舞池走去。
Steve确是不大会跳舞，两人步调极不协调，踉踉跄跄的。Steve几乎想放弃，但被James紧紧扣住手掌，让他拒绝不得。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不用像他们那样跳。”
James一步一步引导着Steve，很快他们便找到了节奏。James的手扶在Steve的腰上，感受着那简单的律动。舞会的嘈杂声渐渐远去，James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欧式的金色舞厅，头顶悬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插满艳色的玫瑰，散布在舞池四周的小餐桌上铺着有雅致暗纹的白桌布，桌上是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细长的白烛立在雕刻着密纹的银烛台上，烛泪缓缓向下流动，凝固，黑胶唱片在留声机上不急不慢地旋转，古典的舞曲缠绕着架起屋顶的乳白色石柱……
“我老是觉得我是上个时代的人。”James盯着Steve的眼睛。
“我一定是二战时的士兵，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我以为我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活了下来，并且活到了现在。大概是被敌人捉去做了人体实验，虽然没死，但忘记了一切，只模模糊糊有些影像还残存在脑海里。”
“说得像真的一样。”Steve乐了。
James自顾自讲下去：“我觉得你也是上个时代的人，你像我一个故人。”
“谁？”
“不是谁。”James冲着Steve笑。
“那我在那个时代里，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后来我们参了军，被分到同一支小队里，和你并肩作战，但你摔下悬崖时，我只能看着你坠落，却无能为力。”
“你也肯定被做了人体实验，活到了现在，像我一样失了记忆，但我们在这个新世界相遇了。”
Steve默然不语，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到别处去。周围是沸反盈天的人群，他只觉得百无聊赖。他身边不停闪过陌生的人影，映在眼里的却都是熟悉的影子，影片般放映着，又显得不真切，仿佛做了个长梦。忽然一道刺目的灯光晃了他的眼，眼前的旧影在一团白光里化作一撮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疯狂舞动的人群掀起一股又一股浪潮，他们却像一座孤岛，是沧海一粟，却从未被海浪磨平棱角。他们活得如此从容不迫，但靠近时，你会发现他们竟长着那样尖锐的长刺。
04.
James和Steve打交道的方式也是老派的，你来我往，拉锯一般。如此来来往往，竟然也交往了一年多了。
Steve约了James到公园。
已经入秋，公园里往来的人稀少，法国梧桐黄了叶子，树干是淡色的，石块铺的道旁安放着木制长椅，使这现代都市的公园里多了古典罗曼蒂克的味道。
Steve和James并排走着，就像相处多年的老友，没什么多聊的，但各自都心照不宣，两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James感受到Steve指尖的点点凉意。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走到身上微微发热，他们寻了一张长椅坐下。Steve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袋面包屑，抓出一些，张开手心，公园里的鸽子就像见到老熟人一样聚拢在Steve周围，飞上他的手掌，一下一下点着他们灵巧的小脑袋，去啄食面包屑。
“我想你说得对，”Steve突然开口，“我们都是这个时代之外的人。”
James背靠长椅，仰头看掠过天空的鸽群。
“你觉得这个时代怎么样？”James问。
“没那么好，也没那么糟。每一天都在变，变得很快。”
“那你喜欢吗？”
“能够不喜欢吗？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时代是留不住的，走了就没了。”
James思量了一会儿。
“我们会一直这样吗？”他问。
“怎样？”
“就这样，一直到老。”
“我们不是已经老了吗？”Steve语气淡然，隐约藏着笑意，“都是年近百岁的老家伙了。”
James转头去看Steve，只看见他眼睛半阖着，似乎在注视脚下的鸽群，又似乎昏昏欲睡。
“你累了。”
“是啊。”Steve拍拍衣服，扫去散落在衣服上的面包屑，站起身，鸽群四散离去。
“走吧，不早了。”Steve回头看James。
黄昏正在转瞬即逝，人们将拿出夜生活的喧嚣和炫目来阻止黑暗的降临。
James追上Steve，左手牵起Steve的右手，两人的影子模模糊糊，被夕阳晕染。
栖息在屋顶的鸽群坠入时间编织的梦网，但它们知道，高楼的轮廓镀上新生的亮光时，他们便该挣开这梦网，重新起飞。
FIN.
评论